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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伦理学”是一门学科吗?

1999-07-28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生物伦理学”是一门学科吗?《生物伦理学》一书的作者的意见是不言而喻的,但在潘多拉先生看来就未必了。我们不妨妨看看他们各自的高见。

城头变换大王旗潘多拉

 据说现在年轻人管最时髦的词叫“酷毙”,那么现在学术界最“酷毙”的是创建学科,诸如经济生物学、昆虫社会学,还有许多名目繁多让人眼花缭乱的某某学,其中大概也包括这本《生物伦理学》。

当然,我们承认生物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地位和价值;也承认伦理学的独立地位,虽然它属于广义上的哲学。我们也同样承认生物学和伦理学有交叉的研究范围,这一交叉范围有研究价值,但这并不等于说这一交叉范围就一定是一门独立的新学科。我不能抱着一只鸡就向人预售鸡蛋,如果那是一只公鸡呢?

一般说来,创建新学科需要一定的理论条件和实践需要,前者包括一系列基本的概念范畴,研究范围及研究方法,后者指在研究工作中若不创建新学科便不能很好地说明问题,开展研究。创建新学科也应该有必要的学术、社会环境。

而《生物伦理学》一书,既没有提出任何新的概念范畴,也没有任何新的研究方法,甚至没有任何谨严的理论文字和个人观点,它只是一大堆现有和将有的生物学引发的伦理问题,这本书其实应名学《生物学的伦理问题》。

毋庸讳言,这本书是好读的,文字流畅,而且提出的问题也还算全面。从生(人工授精)到死(安乐死),并且富有启迪性。但这些都不能成其为创立新学科的必要条件。

也许我们这个世界太陈旧了,我们中的许多人都乐于创立新学科,开阔新视野,发展新思路,占领新高地。只是别忘了,新应该是丰富的,有内涵的新,而不是新瓶装旧酒;新也需长久,而不是昙花一现。现在的学术界各个占山为王,“城头变换大王旗”,而我们至今还在研究思考当年亚里士多德提出的自然哲学问题。

 《生物伦理学》作者之一高崇明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认为:“生物伦理学是不是一门独立学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关这些问题要解决。”下面是他的看法:

倡导者的辩词□本报记者 陈洁

 美国加州的一对夫妇为了救治患白血病的女儿,专门生了个孩子为她提供骨髓,这种做法是否不道德?在中国,凡是夫妻中一方协助另一方安乐死的都被判三年徒刑,这在法律上的依据是什么?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高崇明在与张爱琴合作的书中提出了一大堆这样的问题,并冠名为《生物伦理学》,但有学者对这门学科的独特学术地位表示怀疑,社科院某著名学者就说:“以前是动不动一个‘主义’,现在动辄一门‘学科’,经济界则什么都是一门‘产业’,这是我们时代的浮夸风和泡沫症”。那么高崇明本人对他的这门新学科如何理解呢?

 问:请先简单介绍一下生物伦理学这门学科。

 答:国外早在70年代末就开始了这门学科的讨论研究,80年代中期,耶鲁等知名大学都开了这门课,当时高尔斯顿教授来北大生物系讲学,之后我整理了相关资料,开始给北大文理科学生和协和医大的学生讲课,到现在已近十年,这本书是在教材基础上整理出版的。

 问:生物伦理学是一门新兴的边缘学科,有人表示其学术前沿在国外,我们现在只是一种引进,不是理论建设,激进的甚至认为它在中国根本不成其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对此您怎么看?

 答:生物高科技深入人们的生活之后,出现了很多新的问题,比如前不久人民医院那个姓高的大夫割了死者的眼角膜,家属把他告了,当然法院没有受理,但回避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没有相关条文法律,这很麻烦。在国外这些要交给医学生物伦理学委员会处理但我国没有相关机构,我写这本书不是要做理论的议论,而是目前我们遇到很多生物伦理学的案件需要一个说法,我希望促使立法或产生解决办法。生物伦理学原来属运用生物学,主要就在“运用”,是解决实际问题,不是纯粹的理论建设。

 问:您是否认为有的学科的意义就在于实践价值而非理论?

 答:是!学术如果只着力于概念的澄清,容易走向空洞,那有什么用?事实上不但是已出现的问题,还有将出现的,比方说,各个种族的基因是不一样的,黄种人相对容易得乙型肝炎,如果外国针对我们的基因研制成只对黄种人的病菌,白种人不感染,这很可怕,这些问题的实际解决比讨理论更重要,现在我们的态度是听之任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告了再说,这不是科学的办法和态度。社会的态度对科学的发展影响很大。

 问:比如达·芬奇的人体解剖和布鲁诺被烧死。

 答:对,还有日本在1968年就做了第一例心脏移植,当时判断病人脑死亡,所以割走了他的心脏。可后来家属告,说病人心脏还跳,怎么就说死了,当时日本无法可依,结果判医生谋杀罪,之后再没人敢做了,导致技术发展停滞。直到去年日本通过《脑死亡法》,心脏移植技术马上飞速发展。所以说学术的价值重在运用,北大搞理论钻牛角尖比谁都厉害,但对社会没用。特别是自然科学,没有实践价值就没有发展前途,在美国没有可预见的市场回报,谁也不会投资。我们也是,科研报告没这么一条根本没法通过审批拿到钱,包括搞基础学科的也是从长远来说有用的,要不谁会买你的帐?有人说我这样很现实,但很多问题本来就是现实的,比如安乐死就不光是人权的问题,还涉及社会医疗费用公平合理分配,一方面是花很多钱多活一两天,一方面很多人得不到正常的医疗保健,这就是一种社会不公。生物伦理学是不是一门独立学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关这些问题要解决。

 问:那么您对生物伦理学的认识是什么?

 答:科学的发展有时没法预测,因为人的好奇心是无限的。人类最初造机器是为了提高效率,现在却想做智能摸拟、情感摸拟。实验中把人的基因用于植物,这样可以从中提取人的胰岛素治病,可人又想能否把植物的基因用于人,把叶绿素转到人的皮肤细胞里。人饿了晒晒太阳就行,人就是富于好奇心和探索,这就是科学,但科学发展会造成负面影响,核能源能发电也能杀人,好在人是有理性的,知道适当地约束自己,不让发展克隆人技术等,这个理性的约束就是生物伦理学。

 问:您书中提出很多问题,试管婴儿、克隆人、安乐死、器官移植、人体实验、兴奋剂、自由堕胎等,但您提出问题的方式是开放的、商榷的,很多问题没有个人观点,这是否是别人怀疑生物伦理学独立地位的原因?

 答:首先我只能促进立法,自己设法立法、设法说了算,至于谈论独立性真的不太有意义。这是一门交叉学科,21世纪科学发展总的趋势是交叉、边缘、模糊。现在很多课题都需要几门学科一起申请科研资金,DNA双螺旋里头就有数学模拟问题,我们要打通各学科,其实科学本来是一体的,人为地分割开来。你们文史哲原来也是不分家的。学科越分越细,越专越狭隘,结果只会走向死胡同。

 问:您的主要观点是否是:第一,强调科学的实际价值,第二,不强调某门学科的独立地位?

 答:是,要多解决问题,少讨论名词概念。科学的价值不运用,不在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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